第二百八十章 善恶

　　心态的转变，使得古今来接下来的赶路并没有快马兼程。
　　尽管仍然保持着足够的速度，但由于知道海天城有一场硬仗的缘故，他这种速度是建立在保证不影响魔神亲卫和利剑重炮部队战力的情况下。
　　因此，当他们赶到离海天城六十里外处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
　　“咻！”
　　虚空中，两架玄鸟战机犹如两头真正的神兽玄鸟，急速飞掠。
　　得益于张太平将诸多飞禽妖魔杀戮一空的便利，全速飞行的玄鸟战机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空中飞禽狙击。
　　即便有……
　　以玄鸟战机的战力，非妖魔王以下的魔禽在它面前也是送死。
　　哪怕上位大妖魔级的飞禽也不例外。
　　战机飞掠很快抵达海天城上空。
　　此时的海天城外城墙已然被摧毁，内部亦是多有破损，随处可见浓烟和烈焰。
　　但……
　　外城虽被击破，但黄天道的人仍然在最核心的内城进行艰难抵挡，并在外城的巷子中和妖魔进行血战。
　　只是人类和妖魔巷战……
　　战况惨烈到了极致。
　　整个城市似乎都要被鲜血染红。
　　看到这一幕，古今来稍稍计算了一下，毫不犹豫一声令下：“利剑重炮部队听我命令……”
　　古今来很快报出了一部分坐标、角度。
　　而他自己控制的玄鸟战机则是在城墙上空快速掠过。
　　“哒哒哒哒！”
　　机枪轰鸣声彻响虚空。
　　不多时，利剑重炮部队完成校对，在刺耳的锐啸声中，一发发炮弹划过六十里的虚空，很快投入城墙处，以及外城区靠近城墙的位置，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而在这些爆炸、轰鸣声响起时，天海城中困兽之斗的修炼者一怔，紧接着似乎知道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一般，所有角落，全部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兵士们的士气攀升到了极致。
　　原本岌岌可危的海天城局面竟是渐渐稳固了下来。
　　反观妖魔……
　　一些妖魔们似乎联想到了几个月前在云天城下被重炮所支配的恐惧，慌乱的开始逃离、后撤。
　　剩下的妖魔亦是在这种惊雷般的爆炸和轰鸣中惶惶不安。
　　见状，得到命令的魔神亲卫亦是纷纷组成阵线，对逃离的妖魔进行拦截。
　　这一次，魔神亲卫不可避免的和妖魔们进行短兵相接。
　　……
　　炮击不断，持续了大半天之久。
　　古今来控制的两台玄鸟战机将所有子弹全部打空。
　　死在他手中的妖魔数百上千，其中还包括不少大妖魔。
　　而这场大战原本应该在这种僵持、惨烈状态下延续更强时间。
　　可后来，随着原本位于蓝州战场的古赤锋抄近路，通过江州急速赶至海天城战场，上万魔神亲卫和预备亲卫的加入，彻底为凌霄城、黄天道一方奠定胜局。
　　……
　　数个小时后。
　　内城。
　　城主府外的一处防御点。
　　古今来在古轻眉等人的拥簇下，大步而来。
　　而在这处防御点，率领诸位弟子浴血奋战的鱼玄经正坐在地上。
　　他疲惫的看了一眼四周堆满的尸体，再看了一眼大步流星的古今来一干人等，声音满是沙哑的道了一声：“你们……怎么才来……”
　　“怎么才来？”
　　古今来看着这位黄天道太上长老：“我们为什么才来你们不知道么？”
　　神色中带着悲恸的鱼玄经一愣，紧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原本苍白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紧接着，果然听古今来道：“你们黄天道第一太上张太平还有余力去对我们凌霄城的援军出手，在我看来，根本就用不着我们前来救援。”
　　鱼玄经眼中浮现出一丝悲哀，可更多的，是绝望。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只是最终……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很清楚，这种事自家太上长老绝对做的出来。
　　在他们黄天道高层眼中，凌霄城从来都是一位恶邻，对他们黄天道占据的黄州虎视眈眈。
　　就像他们也这么看星州，对星州虎视眈眈一样。
　　借助气运之力拥有了天人级的强大力量时，如果有可能，张太平张太上绝对不会介意对这位恶邻出手，给予其致命一击。
　　这样一来，星州大乱，元气大伤的黄天道也能趁着这段时间里舔舐伤口，休养生息。
　　否则，在被天河妖魔祸害了两次，损失惨重后，黄天道将再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挡住这位恶邻的入侵，到时候，不止黄州不保，他们黄天道的传承都不见得能够延续下去。
　　“面对妖魔你们一败涂地，背刺盟友却是一往无前，要不是因为我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海天城几百万无辜之人命丧妖魔之口，凭你们黄天道的这种所作所为，我就应该任由你们尽数被妖魔吞噬。”
　　古今来重重斥责。
　　而后，一挥手：“带走。”
　　古轻眉亲自上前，一把扣住鱼玄经。
　　鱼玄经本欲反抗，可先遭气运反噬，又经历了一个晚上的浴血搏杀，他此刻早已经不剩什么力气。
　　再加上古轻眉身旁就是古今来，一尊体魄强度堪比上位大妖魔的存在。
　　最终……
　　他无力的软了下去，任由古轻眉押解着，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在他身旁原本还有十几位黄天道长老、护法，可在听到古今来对鱼玄经的训斥后亦是愧疚的低下头，不敢有半分言语。
　　一行人入了城主府。
　　城主府到处都是伤员。
　　此外，还有一位位黄天道人员忙碌其中。
　　古今来扫了一眼，很快看到了黄天道宗宗主，也是现在黄天道除了鱼玄经外仅所剩余的元神真君。
　　“张凌剑。”
　　古今来朗声道。
　　张凌剑听到古今来的叫喊一愣，紧接着霍的站了起来，神色严厉，俨然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不过当他紧接着看着被押解而来的鱼玄经后脸色一变，怒意瞬间烟消云散，转为一副不解的模样：“古天君，感谢凌霄城的及时帮助让我们得以打退妖魔进攻，只是……你这是何意？”
　　“张太平趁着借黄州气运之力攀升到天人战力对我们这些援军出手一事众目睽睽，我也懒得过多解释了。”
　　古今来看着张凌剑：“因为想来即便我证据再怎么充分你们也会觉得自己没有过错，那么，我就换个说法。”
　　他的身形上前，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压迫性：“成王败寇，懂了么？”
　　张凌剑顿时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看着古今来，冷笑起来：“怎么，不打算装腔作势下去了？”
　　“装腔作势？我有什么好装的？”
　　“装你的圣人，装你的公平、公正，仁慈、仁义啊。”
　　“什么公平公正，什么仁慈仁义，有一件事你好像忘了，我出身于炼狱宗，炼狱宗在你们口中是什么？是炼狱魔宗啊！魔宗行事，向来求一个恣心所欲、求一个畅快淋漓，我觉得，你们所有人在我的规则下行事，更符合我的要求和心性，你觉得，这是装？”
　　古今来看着张凌剑：“相较于我痛痛快快承认我自己恣心所欲，你们，才是真正的装，自诩仙宗，光正伟岸，可所行之事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欲望，你说，谁才是真正的装腔作势？”
　　张凌剑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可最终，却是冷漠道：“胜者王后败者寇！你既然胜了，我还有何话可说？终归是我黄天道技不如人罢了。”
　　“所以，明明没有足够的能力，却一次次去挑衅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最终葬送了整个黄天道，说起来，你这个宗主当得，还真是称职呢。”
　　古今来笑着道。
　　“挑衅？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等你们凌霄城强大起来，终究会一统天南，到时候我们之间迟早会有这么一场大战。”
　　张凌剑道。
　　“是啊，迟早会有这么一场大战，可为什么，会是你们黄天道第一时间跳出来呢？说起来，在龙雀山庄之后我下一个想要对付的目标按理说该是黄泉宗，可结果，你们黄天道却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归根结底，还是你这个宗主当得不行，看不清局势。”
　　“我……”
　　张凌剑脸色一变，好一会儿才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黄天道的未来……”
　　“是啊，所以，为了避免黄天道未来会灭亡，你这位宗主就先一步出手，让黄天道先灭了？只要黄天道灭在你自己手上，就不算是被他人灭亡，对不对？”
　　“你……”
　　张凌剑睁着眼睛：“你胡说……”
　　“胡说？”
　　古今来平静道：“如果我直接对黄泉宗出手，唇亡齿寒下势必让其他几家顶尖势力人人自危，一旦你们几家联合起来，哪怕以我们凌霄城现在的实力都无法对抗，而明白这一点的我只能怎么做？没办法，只能按捺住心思，轻易不挑起战端，到时候，天河以南的局势将渐渐稳定，我就算有心做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敢去做，运气不好的话，你们几家中有人口才了得，合纵连横，说不定先联手将我凌霄城这个心腹大患给灭了。”
　　说着，他还补充了一句：“哪怕你们不出手，妖魔视我们凌霄城为心腹大患，也绝不会让我们轻易好过，只是……”
　　张凌剑仿佛猜到了古今来接下来想说什么一般，身形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可现在不同了，你们黄天道跳出来了，并且，率先对我们出手的，还是你们黄天道太上长老。”
　　古今来一摊手：“在我们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去救你们黄天道时，你们黄天道的太上长老居然对我出手！？这是何等的忘恩负义！？这样一个宗门我们凌霄城不灭了，那还等着过年！？在我们灭了你们黄天道时，黄泉宗、炼狱宗、冷月宗不止不会有半点忌惮，反而会拍手叫好！毕竟，你们黄天道的所作所为已经跌破道德底线了。”
　　“古今来……你……这都是你的算计！？”
　　张凌剑瞪着古今来，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在占了你们黄天道后，我们凌霄城相当于有了三州之地，只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即便炼狱宗、冷月宗、黄泉宗再联合起来，也不再具备对抗我们的实力，所以……我得谢谢张宗主给我占领黄州的理由。”
　　古今来看着这位黄天道宗宗主，满脸微笑道：“谢谢张宗主你，葬送你们黄天道的同时，还为我们凌霄城奠定了一统天南的霸业根基。”
　　“不……不是这样的！我张凌剑为了黄天道兢兢业业……我……”
　　张凌剑嘴唇哆嗦着，浑身上下不断发抖，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你真是个好人。”
　　古今来顺从的接了一句。
　　“不……不是这样的……”
　　张凌剑双手乱摆，急促的想要否认。
　　突然……
　　“噗嗤！”
　　一口鲜血猛然自张凌剑口中喷出。
　　下一刻，这位黄天道宗宗主睁圆着不甘的眼睛，仰天倒下。